友谊侦探

s上周急冲冲地给我打电话说，他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友谊侦探了！他的口气很激动。我当时正在匆忙赶路，雨天的人行道似乎比平时更拥挤一些，我的背包湿了大半，里面有我新买的地图集和骨牌模型。我花光了这个月的全部薪水。我的心情很好，但我没有追问s那到底是什么意思，我只是向他重复道，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身份，我期待他未来大展身手。s则迅速转移了话题，和我聊起他近期的倒霉事。我喜欢s常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破口大骂，却丝毫不会陷入某种情绪里。任何表达对他来说都是平等的，那是他最令我羡慕的本领。他说，目前看来，那帮定期聚集在公园里办音乐派对的年轻人，根本不会听从别人的建议。几条街外还有长蛇般的队伍列在社区中心门口，不少人正等着领失业救济。我去给你寄信那天，又在邮局隔壁的书店里耗费了几个钟头。为了找那本不存在的诗集。该死的，就算营业员在查找系统里反复输入了书号，告诉我，要么是我记错了数字，要么是他们没有录入这本书，我也没有放弃。我不相信，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。营业员让我尽管自己找。很好。我就执着地从傍晚找到半夜，这家小书店的角角落落我都看过了，没有。我在离开书店的时候忍不住骂了起来，然后我意识到我没有在骂任何一样东西，不是营业员、错误的数字，不是白白耗费的夜晚。甚至，那本诗集——那本诗集也是不存在的。我路过了社区中心，我很少看到它这样空空荡荡，周围的灌木被修剪得很整齐，路标沉浸在不现实的蓝色里。停车场的围墙上写着，除雇员车辆外请勿停泊，后果自负。我对着它骂了几句。我继续走着，面前是一个长长的斜坡，一个无处可去的流浪汉驾驶着轮椅迎面疾驰而来，他是那样灵活，令我目瞪口呆。他在快要撞到我的时候来了个急转弯，技术纯熟，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对行人做这种事。我也没有闪躲。我痴迷地看着他在不远处打着圈滑行。整条街上只剩下我们两个，和一段不需要声响的节奏。我觉得那才是人们真正需要的东西，片刻之间的默契和信任。你明白吗，这随时都有可能发生。